2019暑期清邁兒少關懷服務
大二上學期的某天看到有海外服務隊的機會時,回想起要上大學之前的自己是多麼渴望擁有一次出國當志工的經驗,雖然當時聽說明會有提到要自己負擔機票費用,但因自己有接了打工,就義無反顧的報名下去了。自從讀了社工系後,一直認為像這樣的短期服務隊、營隊,始終是為了自己,為了想要自己擁有個不一樣的體驗,畢竟真正要了解當地、服務當地,都是需要花一段時間才能去改變現況或是才能再做得更好,而我們只是在蒙納待一個禮拜,在新天待三天,因此,我很篤定地抱著一個沒有期待的心去這趟遠行,我沒有期待自己可以做些甚麼,只告訴自已,不虛此行。
從確定自己會去泰國,一直到與其他成員相見歡,互相討論教案時,我的心跳都維持著比平常還要更平常的頻率,說不期待也不是,說不在乎也不是,而是很從容不迫的看待這些事情,自以為很有經驗的去面對,更認為這些事情是小事一樁。在討論教案的過程中,第一次帶體驗教育,不同的種族,不同的語言,不同的環境與思維,都讓我在深夜寫教案時想破了頭,一次次的按下delete,又一直思考很多立聖組長給我的訊息,於是乎再繼續將腦中的文字打出,反覆地刪除輸入刪除輸入,還沒出發前,光是去思考體驗教育要帶給孩子們什麼價值,就夠我的心情沮喪了,因為,憑空想像這件事情,不是我的擅長。
還記得出發那一晚,雅惠學妹來住我的小套房,對比很緊張的她,我則是穩穩地睡著。到了機場後,我發現我的嘴角會不住的上揚,藏不住的喜悅,才真正意識到我要出國了,我參加的服務隊真的出發了。雖然在機上與前往蒙納的路上都是呈現睡死的狀態,不過當車子到了蒙納教會時,整片藍藍的天與陸上的沙吸引了我,好悠閒的生活啊!
第一次與孩子接觸時是星期六的晚上,當時他們正在進行他們的聚會與練唱,做在禮拜堂後方的我,回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在教會參加團契與詩班的情況,雖然聽不懂他們唱的泰文詩歌,但是整個禮拜堂都充滿了孩子們的純真。
隔天早上在做禮拜時,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,又好像回到自己的教會一樣,除了人不一樣之外,投影片上的字與大家所唱的歌都是熟悉的,就連整個禮拜的流程都大同小異,就真的如同聖經上所說的,「在主裡我們都是一家人」。在蒙納的日子,我最喜歡的時光就是晚上陪孩子們讀書跟蓋浴室的時段了,雖然陪他們讀書陪到最後都變成聊天、玩樂的成分居多,但四十多個人擠在五張桌子上,特別熱鬧與溫馨,我彷彿感受到自己真正的在陪伴他們,在那一刻一點都不覺得累,也好珍惜這樣子的相處;另一個最愛的蓋浴室,原本我以為這會是排行榜最低的活動,但沒想到跟陪讀一樣都並列第一名!蓋浴室時讓我看見大娃們的長才,每一個都是很有潛力的土水師,我打從內心佩服他們,不論接水管或是拆鐵皮,對他們來說都是輕鬆自如,有位大娃跟我說:「在這裡都要做這些工程,修電燈、弄廁所都自己來。」 我聽到的當下,除了驚訝之外,還帶有一絲疼惜,疼惜著他們的獨立與自主,也疼惜著家人無法在身邊照顧的遺憾。
隨著待的天數越多,我的腦筋裡一天天地被好多個問題考倒,為什麼他們要從緬甸過來?緬甸的生活長怎樣?沒有身分證是怎樣的生活?要如何拿到身分證?他們的學費生活費從哪裡來?為甚麼家裡就在教會附近還要來學生中心住呢?他們有下山過嗎?他們是不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拿到身分證?……像這樣子的問題在每個夜晚接踵而來,有些能夠被解答,有些,連答案都沒有。無力感湧上心頭,就像其中一位成員俊佳所說的:「知道問題出在哪裡,可是卻沒辦法改變,因為這是體制下的、整個社會結構的產出,所以更不知該如何是好。」當下我給俊佳的回應是,我們可以試著換個角度去思考,拿掉沒有身分證這件事情,把日常生活中他們所缺的,而我們剛好可以做到的就盡力去做,哪怕是微小的需要;沒想到話一出,我便發現,我就連要看見他們的需求都有困難,因此,又是好幾回的輾轉難眠。
印象最深刻的家庭探訪時間,因為要去阿銀家,所以他也跟著一起上車,我們一起坐在卡車的最後邊,我看見阿銀打扮的很用心,綁頭巾、穿布鞋,嘴角時不時上揚,到他家時,他熱情款待我們每人一杯冰水,全身散發著光芒,最後要離開家時我要他給媽媽一個擁抱,兩人很開心的擁抱,阿銀這樣子開心的笑容,讓我回到台灣都忘不了。
我們去的「他們的家」,實際上只是他們的租屋處,光是房租就要他們一個月薪水的三分之一,甚至更多,工作也是要看老天賞不賞臉,並不是很穩定,當我看到秀惠姊比給我看魏大娘工作的地方是在對面遙遠的山頭時,我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,那是個無法想像的辛苦。記得我前面提到那裡的生活很優閒嗎?後來我才知道,生活步調慢,卻要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議題,生活壓力、經濟壓力、孩子教育、身分認同等等。
「老師,你看那邊,我以前還沒到這邊的時候,還留在大谷地的時候都會去那裡打籃球」
「你喜歡打籃球嗎?」
「嗯」
「現在在蒙納不是也能打嗎?」
「不行,沒有地方可以打了」
「那你多久沒有打籃球了?」
「離開大谷地之後」
這是阿銀在回程的路上跟我的對話,我聽到的當下,內心很想要為他做一個籃球框,但最後卻成為了我的遺憾。
最後一天離開時,我們跑到了孩子的校門口跟他們道別,我稱之其為探監,畫面很有趣,小娃中娃們抓著我們的手,我們跟孩子們說了好多的話,等到上課鐘聲已經響起,他們才肯回去,這一刻我已經不再為著分離難過,而是帶著好多的祝福要送給他們。
在蒙納的一個星期,除了孩子們的才華與天賦是令我驚豔之外,同工們的付出也是很值得學習的,在他們身上我看見了信仰的價值,無私的愛與奉獻,盡心盡力的服務孩子、服務社區,做最棒的陪伴,也成為了我很好的提醒,也帶著這麼多的學習與看見,繼續前往下一個的地方。